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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院学子荣获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春又来》王娅琦

发布日期:2022-06-12 16:21:27      作者:系统管理员     分享到:

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创作大赛系针对国内各大高校的权威性品牌赛事 2020年第十六届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创作大赛由中国散文学会、湖北人民出版社、世界华文文学研究中心联合千所知名学府、报刊共同举办。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与秘书学两个专业在校的大一、大二学生全体积极投身创作文学作品。文学院创意写作工坊负责人袁梅老师对所有参赛学生精心指导,对全部参赛作品进行反复地修改打磨。工坊共收到120余篇学生作品,遴选出其中的24篇作品参赛,最终18篇作品在征文大赛中获奖,其中获一等奖作品1篇,二等奖作品7篇,三等奖作品10篇。袁梅老师同时荣获优秀指导教师。

春又来

2020级汉语言文学二班

王娅琦

永安城地处西北,算是一座大城市,张家则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人家。张老爷老来得子,张祉淞就是那根独苗,从小被宠到大,过几日就是他的生日宴,就在全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有两个人在张府后院翻墙而出。

走在前头的,身材高挑,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质地,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发簪是羊脂玉的,手拿折扇,眼角微微上挑,好不俊俏。跟在后头的,穿一身寻常的布衫,一副家仆打扮,那 家仆畏畏缩缩道:“公子,这样不太好吧,老爷不是昨天刚说了……”

张祉淞:“闭嘴,出都出来了,再说了,回去有我做担保,我爹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家仆不敢再多嘴,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家公子向城外走去。

永安城外有座山,叫不上来名字,可就是这样一座普普通通的山,近来怪事连连,总有人进山不久后被发现昏倒在山脚下。张祉淞喜欢新奇的事物,这不,刚听闻消息就赶着进山了。

山路不是很平坦,但张祉淞打小就上窜下跳,这点山路还难不住他,只是一路上尽是些花花草草,并无怪事发生,着实无聊。主仆俩越走越深,眼见张少爷快没耐心了,眼前忽然出现一棵檀香树,这要放在平时,张祉淞都不会多看一眼,张家家底厚实,什么宝贝没见过,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檀香树,张祉淞怀疑自己误入了妖精的迷阵,就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妖精把人骗入迷阵,然后饱餐一顿。

他走上前去,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树呢,一声呵斥传来:“离我的树远一点!”那是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一身鹅黄长衫,恍若迎春花绽放,发间别一木簪,素净又好看,一双杏眼气鼓鼓地瞪他。

“生气也这么好看”,这是张祉淞的第一印象,他觉得很有趣,“你说这是你的树?这数看起来得有百来年了,你不过十七八的模样,这树怎么可能是你的,难不成你是山中精怪?”他故作严肃,“怪不得这几日总有人出事,原来是你在作祟,看我这就将你捉拿归案!”小姑娘哪见过这阵仗,她有些慌乱:“这树是……是我太爷爷种下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了,那些人,想砍我的树,我当然要赶他们走,你凭什么捉我……”张祉淞本意只是想逗逗这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越说越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忙说道:“哎呀呀,我逗你的,你生的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会捉你呢?”“真的?”小姑娘看向他,张祉淞愣了一下,小姑娘的眼睛真好看,天真无邪,没有一点杂质,不像城中那些小姐们,满眼算计,张祉淞被小姑娘盯红了脸,结巴道:“那……那是当然,我可是永安城张家少爷张祉淞,以后要是再有人来骚扰你,你就报我的名字。”张祉淞还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问:“那个,敢问姑娘芳名。”幸好看过不少话本子,张少爷如是想,“苏檀,”小姑娘说,张祉淞还想再聊几句,苏檀却催促道:“既然没什么事了,你还不快走?”一旁的家仆见缝插针:“少爷,天色不早了,快些下山吧,夫人该担心了。”张祉淞狠狠瞪了那家仆一眼,正想向苏檀道别,忽然闻见一阵香气,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待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山脚,张母在喊他的名字,边喊边掉眼泪,管家在摇晃旁边仍昏迷的家仆。见他醒了,张母赶忙带他回家,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回了张府。

张祉淞自打回府后,整日里打听苏姓的姑娘,但始终找不到苏檀。这天,张祉淞约了好兄弟李竹在酒楼一聚。李竹此人,一有空就去“祸害”姑娘,今天约了王姑娘,明天又去见刘姑娘,城中女子们对他是又爱又恨。张祉淞心想:说不定李竹认得苏檀呢?两人见面后一阵寒暄,点了一大桌酒菜,饭饱酒足后,张祉淞问道:“李兄,你认不认得一个叫苏檀的姑娘。”李竹道:“姓苏的姑娘我认得不少,但叫苏檀的还真没听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张祉淞说道:“前几天我不是去了城外那座山上吗,我遇见一个姑娘,叫苏檀,我这不是想着认识认识。”“哦~”李竹一脸八卦,说:“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兴许是山中猎户的女儿。”接着又慢慢靠近张祉淞,故作神秘道:“又或许是山中精怪,专门来骗你这种公子哥。”张祉淞一把推开他,引得李竹一阵大笑,张祉淞给他一个白眼,转身打道回府,只留李竹在后面大喊:“你倒是先把账结了啊!

那之后,张祉淞又去了几趟山中,可再没见到苏檀,奇怪的是,连之前见到的那棵檀香树也像消失一般,张祉淞很是失落,可再失落也得陪表妹逛上元节,临行前张母百般交代,要张祉淞一定照顾好这位表妹,张祉淞心不在焉应付着。表妹是从一座偏远小镇来的,那里偶尔会有北方牧人前来骚扰,但今年那些牧人来的过于频繁,出于担心,便让表妹前来投奔。

街上很热闹,小贩们早早占据了好地方出摊,卖吃食的,卖首饰的,还有卖花灯的,不远处有舞狮,街上人来人往,张祉淞跟在表妹后面走着,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告诉表妹:“表妹你先逛着,我去见个朋友,会有护卫跟着你的。”随即快步走向卖元宵的摊子前。

苏檀正站在摊子前,她没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的汤圆,这时,有人给小贩递了几个铜板,“一碗汤圆,”张祉淞对苏檀笑了笑,“好久不见,苏姑娘。”小贩端来一碗汤圆,张祉淞把碗推到苏檀面前,“喏,吃吧。”苏檀道了声谢,张祉淞问道:“苏姑娘怎么一个人逛街?你家人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吗?”苏檀嘴里还塞着汤圆,支支吾吾道:“唔,家里……出了些事,总之就剩我一个了。”张祉淞没注意到她眼神闪烁,只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没事没事。”眼见一碗汤圆见了底,张祉淞说:“听说在放河灯的时候许愿,只要足够诚心,河灯就会顺流流到冥河,故去的亲人就能知道你对他的思念。”“所以?”“所以要不要和我去放个河灯。”苏檀对这些习俗不大清楚,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二人便各自挑了盏花灯向河边走去。放河灯的人多是互通心意的男男女女,其实,一起放河灯还意味着互表心意,不过想来也没人告诉苏檀,张祉淞就像一个偷吃了糖的小孩,他心想:这傻姑娘,怎么偏就让我给碰见了,幸好是我先碰见了。放完河灯后,张祉淞带苏檀去猜灯谜,看舞狮,赏烟火,时间过得很快,张祉淞只能恋恋不舍地把苏檀送至山脚,临走前,张祉淞问:“苏姑娘,我下次能邀你出来玩吗?我……我没什么非分之想,就是……”张祉淞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苏檀嫣然一笑,“好啊,看在汤圆的份上。”

张祉淞一路傻乐回到了张府,表妹早就回来了,张母对张祉淞丢下表妹的行为严厉斥责,张祉淞没有还嘴,反而乖乖认错,并表示改天登门道歉,就在张母惊异时,张祉淞笑呵呵的说:“娘,你就快有儿媳妇了。”说完嘿嘿一笑,逃也似的回屋去了,只留张母愣在原地。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祉淞一直往山上跑,说来也奇怪,后来他又能找到那棵檀香树了,每次在树下等一会,苏檀便会出现,他也试着让苏檀住在府上,毕竟姑娘家一个人住山上也不是个事,但苏檀总有理由拒绝,遮遮掩掩的显得很怪,他可顾不得这些,只管邀苏檀逛街,游湖,赏花,赛马,羡煞城中那些芳心暗许的小姐们。都说日久生情,张祉淞时不时邀苏檀游玩,担心苏檀一个人住山上闷,还经常变着法的送苏檀小玩意解闷,这般追求,是个女子都难以拒绝,于是某日赏花时,张祉淞一句“我心悦你”,苏檀便沦陷了。一切都顺理成章,苏檀没有家人,婚事便由张府全权操办,在这之前,还得见见张家父母。

三月份,正是好时节,路边的迎春花一簇又一簇,惹人注目,苏檀就是这时候去张府做客的。张母对未来儿媳满意得很,又心疼她身边没个亲人照应,自打进门起就没松开握着苏檀的手,张老爷没表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都不重要,众人在谈笑间就将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这时,一个仆人小跑进来,附在张老爷耳旁耳语,张老爷神色一凝,“还不快去请人进来,”话音刚落,一个人慢悠悠走了进来,“我来的好像不大是时候。”“没有的事,您光临寒舍是鄙人之幸,”张老爷赔笑,转头又吩咐家仆“还不快请城主入座。”来人正是永安城城主宋弥。宋弥在看到苏檀时愣了一下,随即便移开视线笑着入座。

这顿饭吃的着实尴尬,每个人都心不在焉,应付了一会儿便找借口离开了,饭毕后,张老爷和宋弥去了书房谈话,苏檀也被张祉淞送回山中。

苏檀回到山上,回想今天见到的那个城主,实在眼熟。

其实苏檀是檀树精,那棵檀香树就是她的本体,和她一起长大的,还有一棵松树,不过很早之前,他就去人间闯荡了,二人关系倒也还算融洽,自己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她不再细想,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正欲攻击,来人却握住她的手腕,“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是宋弥,苏檀惊喜道:“小松,果然是你,我就觉得你眼熟得很。”“我也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张府?”苏檀于是把前因后果悉数吐露出来,宋弥听后并没有很惊讶,他只是说:“阿檀,这段时间你乖乖呆在山里,哪也别去。”苏檀问原因,宋弥只是摇摇头,看来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警告如果发现她不听话溜出去,就把她在山里关个几十年。换作宋弥刚成人那会,苏檀肯定乖乖听话,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一心都系在了张祉淞身上,哪还管宋弥说什么,只不过宋弥走时下了一道屏障,苏檀一时半会还真走不了。

几日后,苏檀下山了,直奔张府,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张祉淞。街道冷冷清清,门窗禁闭,这些她都没注意,直到来到张府门前,门前挂着两个惨白的灯笼,她知道门前挂白灯笼是丧事,是谁的丧事,她的心紧张的跳个不停,在找到张祉淞的那一刻,心终于落地,还好不是他。张祉淞跪在灵堂里,苏檀走过去抱住他,死一样的沉寂,张祉淞像是丢了魂,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苏檀轻轻拍着他的背,算是安慰。

“您不可以硬闯啊!”不远处传来家仆慌乱的声音,是李竹来了,他一把揪住张祉淞的衣领吼道:“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爹死了你难过,但是北蛮就要打进来了,你不去想对策,就知道跪在这里,跪有用吗?没用!你想报仇,那就站起来,打退北蛮,手刃宋弥!”苏檀愣了,宋弥?她要去找宋弥问个清楚。

苏檀是在山上找到宋弥的,彼时他笑得人畜无害,却说着可怖的话:“阿檀,你总算回来啦,再忍几天,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带你出去,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苏檀不为所动,问:“祉淞的父亲是你杀的?”“说这些干嘛”“是不是你!”苏檀气得浑身发抖,宋弥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如果我说,他爹要杀你呢,”“不可能,”“怎么不可能,太后近来心神不宁,檀香木入药可镇惊安神,若此时他将你献上,官位不过点点头的事,我这是在救你,”宋弥一脸恨铁不成钢,“我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现在和我一起还来得及。”苏檀摇头,说:“那不过是你的偏见,人并非全是坏的,你不应该因为你的一己之见去伤害所有人。”宋弥冷冷说道:“北蛮马上就要攻打这里,单凭你们不可能挡住北蛮大军,本以为你能迷途知返,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张家的废物,就和他一起死吧,”说罢转身离开。说不难过是假的,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难过了,苏檀飞奔下山,她要找到张祉淞他们,和他们一起共渡难关。

张府成了临时的讨论处,张、李二人身上都挂了彩,据说她走之后两人打了一架,打完之后也不知李竹说了什么,张祉淞一改颓势,开始联系一众守城将士商讨对策,别看二人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李竹出身将门世家,跟他混在一起的张祉淞自然也不会差,张祉淞忧心忡忡,“皇城的支援一时半会来不了,想要攻打永安城,要么走官道,要么翻山”李九接话,“官道是肯定行不通的,所以我们只需要拦住他们,让他们翻不了山,等支援一到,便可打他个措手不及,可怎么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翻过山呢?”“我有办法,”一直在门外的苏檀突然出声,“我能让那山烧个几天,让北蛮一时半会过不来。”一开始,众人还是不相信的,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可最后他们也没能想出其他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是夜,张祉淞和苏檀去了第一次放花灯的河边,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得打一场硬仗,今晚是最后的放松时间。“其实我是妖精,”苏檀突然开口,“就是你第一次见到的那棵檀香树。”苏檀内心忐忑,她不想一直瞒着张祉淞,可她又害怕他知道真相,“噗嗤”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张祉淞的笑格外突兀,“我早就猜到了,那种深山老林怎么可能住人,你编理由也不说编个好点的。”“你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又不会吃了我。”张少爷的脸皮越来越厚,打趣人也不会脸红了,张祉淞突然说道:“等这场仗打赢了,我们就成亲,然后找座山盖间小房子,我们哪也不去了,你说好不好?”苏檀只能含糊应付着,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见到的一个新娘子,新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漂亮的婚服,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真让人羡慕啊。

第二天一早,苏檀就回了山里,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这里可以将永安城尽收眼底,她突然有点舍不得,她还想游湖,还想吃好吃的点心,还想为张祉淞穿婚服,可她更想保护好她喜欢的人们,她闭上眼睛,蓝色的火焰由内而外燃烧,最后整座山都烧着了,彼时张祉淞刚抓住宋弥,只见宋弥浑身也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宋弥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似的大笑道:“本源火,哈哈哈,她烧了自己的本源火!”那一刻,张祉淞忽然就明白她的办法了。

蓝色的火焰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北蛮错失良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战,永安城险胜,北蛮提出议和,羽翼未丰的皇帝选择和平,永和城也逐渐恢复了生机,只有郊外那座无名的山,一直黑秃秃的。李竹因战功成了永安城的新城主,当皇帝问张祉淞想要什么时,他说:“檀香木种子。”于是,张祉淞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住在了山里,每天都辛苦耕种,一干就是几年,李竹偶尔闲暇时,也会帮他松松土,但没人相信这座山还能种出植物。

三月的一个早晨,张祉淞像往常一样去浇水施肥,忽然看见原先长着檀香树的地方,一株翠嫩的幼芽颤巍巍地享受日光浴,他突然就笑了,这不,一切不都好起来了吗?

作者: 文学院2020级汉语言文学二班 王娅琦